清明花事

汽笛
余爱国/图

  陈卓然
  “京华尘土春如梦,寒食清明花事动。”在花红柳绿、吐故纳新的清明时节,总要遇上几场绵绵细雨,思念也在悄然绽放。于是这湿漉漉的春天,打开了繁花的序幕。
  “春光一半归杨柳,花事三分属海棠。”在回乡祭祖的路上,满眼的海棠入目。那一树粉嫩,一朵挨着一朵,粉中参红,红中浸粉,在枝头热烈相拥,装扮着乡村的白墙黛瓦。有了它,诗意清雅便有了具象的画面,不觉想起,千年前的那个夜晚,“只恐夜深花睡去,故烧高烛照红妆”的东坡先生。
  刚到老宅停稳车,就看见门口堆着堂哥刚折的柳条。花红离不开柳绿。经过一个寒冬的蛰伏,柳条焕发出翠绿的新生机。而清明的柳,更有着别样的意义。老家的习俗,清明上坟祭祖,要在坟上插柳。这新生的嫩绿,仿佛能沟通两个世界,将心底的留恋和爱意传递给故人。
  一路朝东,沿着乡间小路徐徐步行,穿过一片池塘,就来到一片开阔地。外公、外婆、太外公、太外婆……一众亲人长眠于此。外婆的坟头开满了白色的细碎小花,风一吹过,个个都点头摇摆。“是荠菜花。”大姨在旁低语,仿佛看到这花,心中更有了些慰藉。外婆已离去20年,她留下的4个儿女也大都白了双鬓,其中最年长的大姨已年过七旬。
  时光流转间,物非人亦非,可在回忆的滤镜下,往日清贫的日子,无论是遇见或离别,心里的花儿始终在绽放。
  按照传统,每年清明,坟茔上要戴上有野草野花的坟茔帽,这项仪式被称为“换帽”。堂哥和舅舅先用铁锹将坟茔旧的坟帽去除,在一旁的硬草地上,挖出两个四棱的锥状土块,再将土块的锥尖削平、相对,一上一下,放置在坟头上,形成新的坟帽。最后,小侄儿在坟帽上插好事先准备好的柳枝。有了绿绿的草、黄色的花,飘拂柳枝点缀的新坟茔似乎有了温度,亲人们在坟前献上鲜花,喃喃低语诉说着思念。
  回程途中,一朵朵黄色的油菜花开在田间地头,随风摇曳。一边是逝去,一边是新生;一边是离别,一边是遇见。这清明的花事仿佛在诠释着天涯无疏离,惦念是自然而然的,更是诉说着要时时回望来处,才能更明人生的意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