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纯伊
衢,道也。衢州,自古便有“四省通衢、五路总头”的美誉,交通始终是这座城市发展的命脉与底色。千百年间,往来的客商和迁徙的世家把衢州风味渲染得愈发丰富醇厚,因地形多山等缘故,衢州人喜食辣,好比江南水乡里含情脉脉、温柔甜美的仕女,蓦地抽出一把剑来,一舞剑器动四方,暗戳戳地辣得人猝不及防。这股直爽泼辣的劲儿,也完完全全刻在了衢州人的热情里。
路过衢州,可不敢轻易让本地伙伴知晓!但凡知道了,非得拉着你留下来,好酒好菜摆满桌,不聊到尽兴、吃到满足,绝不放行。
“在高速上,下次再聚!”“上回给你带的衢州鸭头怎么样?这回你来,江山白鹅保证让你流连忘返,还高速?就算在高铁上也得下来!”抵不住衢州人盛情的“威逼利诱”,方向盘一转,直勾勾地下了高速。
江山白鹅的吃法,自带衢州人的实在。不同于铁锅炖大鹅的浓油赤酱与粗犷,白切的做法最能考验食材本味。精选的本地鹅,肉质紧实饱满,皮薄肉嫩,一刀切下,肌理间还浸着清亮的卤汁。蘸上特制的蘸料——蒜蓉、辣椒、香醋、酱油按比例调和,鲜辣中带着一丝微酸,既不掩盖鹅肉的清甜,又让风味更上一层楼。入口先是肉质的弹嫩多汁,紧接着,鲜辣在舌尖炸开,却不似川渝辣那般霸道,而是温润绵长,后劲里还裹着鹅肉的甘香,越嚼越有滋味,连骨头都想嗦得干干净净。再配上一碗清亮的鹅血汤“落胃”,便是最地道的衢州滋味,足以让每一位食客念念不忘,甘愿为它“绕道而行”。
宾主相宜,尽兴而归,朋友又掏出一块龙游发糕。“不要啦。”我推诿着,手里的袋子已经装了朋友塞的辣酱。“是给你吃的吗?给孩子的!”朋友眼睛一瞪,不容分说把发糕塞进我怀里,“用酒酿发酵的,路上饿了垫垫肚子,蒸一下更好吃。”我捧着发糕,米香混着淡淡的酒香已经从箬叶透出来,仿佛若有余温,像小时候妈妈放学来接我随手带的发糕一样暄软甜口。
衢州的美味,从来不止于桌面上的酣畅,更藏在这份推心置腹的盛情里。那些带着烟火气的食物,包裹着当地人的真诚与热络。这辣,是风味,是性格,更是藏在烟火气里最实在的待客之道。